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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期 总第107期                           南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南
               2021年12月                     Journal 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 569  ·
                                            Journal
             求生第三胎。除此之外，为了生男孩，还会想方设                            念，是因为有相当数量的国民仍然依赖家庭赡养方
             法去做性别鉴定，若是女孩就去流产，并不重视流                            式，且这种生育观念依旧占据核心位置。许多女性
             产对女性身体造成的伤害。                                      从小身处在多孩家庭中，接受着“多子多福”观念的
                 在我们的访谈对象中，艳艳就是最受“重男轻                          灌输，感受着热闹的家庭氛围，自然而然地将这一
             女”思想影响的孕产妇。艳艳今年 36 岁，在 2008 年                     观念内化于心。除此之外，这一人群中部分女性的
             生育一胎，又在 2016 年底生育二胎，都是女儿。在                        母亲也具有高龄生育的经历，所以她们自然认为高
             一胎和二胎之间，她还怀孕过一次，但由于做了胎                            龄生育的风险不会很高。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这
             儿性别鉴定为女就做了流产，导致她的身心都受到                            些女性选择高龄生育，而不惧风险。
             了巨大的伤害。艳艳本身并非重男轻女，她认为有                                 综上所述，个人的生育文化观与家庭文化紧密
             一个孩子便足够了，但整个家庭都充斥着“重男轻                            联系，家庭生育行为往往是家庭成员共同决策的结
             女”的生育文化，婆家对她长期地劝说，甚至她的父                           果。与此同时，传统生育文化依旧在现代社会中小
             母也说“生儿子好，生了儿子你在家里地位就稳固                            范围流行，并通过家庭文化对女性的生育行为进行
             了”，给她带来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使她不得不再                           控制，使女性战胜了对医学生育风险的担忧，即使
             次冒险“拼三胎”。艳艳对于整个孕期只有一个担                            前面怀孕生产时发生了危险，其仍然愿意再次冒险
             忧，即这一胎怀的会不会是男孩，于是她又想办法                            生育。
             做了胎儿的性别鉴定，她讲道：“我肯定查过性别                                （二）医学文化
             了，我们不敢冒这个险，我要三个闺女干嘛，不是男                                随着医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现代医学文化已发
             孩就打掉了。”虽然知道流产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但                           展成熟，渗透到了人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现代
             她不愿再生第三个女儿。                                       医学的研究对象是人，注重生物医学方面的诊治，
                 纵观中国历史，女性生育的决策权并不掌握在                          人们相信医学能解决人体的绝大部分问题。其中，
             自己手中，很大程度上被家庭所控制。对于拥有男                            女性分娩受到来自医学文化的影响极大。在 20 世
             性性别生育偏好的女性来说，“一个家庭中，一定要                           纪初，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妇女为争取无痛分娩的
             生一个男孩才算圆满”的思想已经烙印在她们的脑海                           基本权利而发起了东莨菪碱和吗啡的暮年睡眠消
             中，尽管这些女性了解高龄生育伴有较高的生物医学                           费运动。在这些女权主义努力的掩盖下，怀孕和分
             风险，她们却将生育男孩作为传承的希望，更想为家                           娩的医疗化改变了分娩的定位，使其成为非自然的
             庭完成生育一个男孩的夙愿，以此来达到自己作为一                           东西，并创造了消费者对医疗干预的需求。历经近
             位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因此，在“重男轻女”思想的影                          一个世纪的发展，分娩医学化已经成为女性生命过
             响下，有的女性甚至不顾生命安危都要生育出一个男                           程医学化中最为成功的范例，医疗技术的进步使得
             孩，这种对生育男孩的追求，超过了对自身风险的恐                           社会文化、价值观念不断重塑，从医生到孕产妇再
             惧，最终引导她们的具体生育行为。                                  到社会公众都已经最大限度上接受了分娩的疾病
                                                                              ［8］
                 2. 多子多福                                       话语与风险话语 。
                 在生育孩子的数量上，中国传统的生育观念是                               本次访谈的 3 名高龄三胎孕产妇，都不约而同
             追求多子多孙、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多福多子习                            地表达了同一个说法——“听医生的”。例如萍子
             习相传，在人们的观念里几乎成了一种心理定势。                            非常直接地说道：“我觉得医生给我的忠告和风险
             直到现代，这种观念仍然存在于许多人，特别在部                            都是可信的，我自己不会再判断了，相信医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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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农村地区，多胎生育就是这种观念的反映 。                             行。”除此之外，她们 3 人均对接受的检查和诊断表
                 经过访谈，研究者也发现部分高龄孕妇也有                           示认同，对现有的医疗水平具有极度的信任，坚信
            “多子多福”的观念。比如武姐，今年 41 岁，一胎和                         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通过医学手段去解决，自己的生
             二胎都是男孩，均是剖宫产，而且在二胎生产时还                            育风险能够大大降低。正是出于对医学的信任，使
             遇到了危险，经过抢救才挽回生命。因此，武姐的                            她们选择在高龄时仍冒着医学风险生育三胎，并对
             父亲不同意她生育三胎，他觉得既然已经有了两个                            最终的结果抱以极大的期望。
             男孩子，那么女儿没有必要再冒着风险“拼三胎”。                                目前，中国的孕产和分娩已经完成了医学化的
             然而，武姐并不认同父亲的观点，她认为孩子多热                            转变。基于对产妇身体机能退化与生育风险上升
             闹，家庭氛围也好。这是因为她和她的丈夫从小和                            之间关系的片面强调，医学正将高龄孕产妇“问题
             兄弟姐妹一起长大，他们的成长经历塑造了他们的                            化”，使她们面临着更多的医学检测与医疗介入，这
             家庭观，享受子女环绕的感觉，尽管二胎的生产经                            也使得她们依赖医学技术 。一方面，高龄孕产妇
                                                                                       ［9］
             历十分凶险，她也决定生育三胎。                                   认识到自己面临着生物医学风险；另一方面，因为
                 当前生育观之所以还保留着“多子多福”的观                          医学为女性安全分娩提供了承诺，女性被要求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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