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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期 总第119期                           南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南
                 2023年12月                     Journal 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 563  ·
                                              Journal
               好”自己的家人。甚至缘于“监督”，居民之间发生                               然而，在这场疫病风险中，国家和个体的应对
               过一次肢体冲突。                                          逻辑是不同的。
                   病毒对人的风险由于疫病的传染性和制度性                               （一）国家的逻辑
               的约束演变为了人对人的风险，导致人与人之间                                 放眼世界，不同国家内部的权力关系导致了对
               谨慎团结、适度奉献，但其实，风险共同体内的“离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不同的反应，主要有两种态度。
               心力”也同“向心力”一样出于居民自我保护的风                                一种是将国家经济发展置于优先地位，传染病
               险意识。                                              防治次之。例如，美国和巴西在 2020 年的传染病大
                  （三）明确而刚性的边界                                    流行之初就淡化病毒的危险性。时任总统特朗普
                   风险共同体的边界非常明晰且具有刚性，其成                          称病毒将在 4 月之前奇迹般消失，由于听信他的言
               员就是防控开始那一刻起社区内部的人员，其边界                            论，且信奉个人自由至上，对“大政府”持怀疑态度，
               就是社区的地理边界。除有确诊病例的情况，“不                            美国人民——尤其是特朗普的选民——激烈反对
               进不出”的规定使得风险共同体的成员只能减少不                            戴口罩、检疫隔离等防疫措施，并将科学防护推至
               能增加，任何外来者——无论是否为小区居民——                           “不自由毋宁死”的极端，美国失去了早期防控的最
               均被排除在共同体之外。在防控期间，有在外的居                            佳时机，人民生命健康受到严重损害。研究表明，
               民试图回到社区均被社工阻拦，甚至有经社区领导                            特朗普选民比例较高的县，人均感染率和死亡率都
               按规章批准回家的大学生也被居民强行送出社区                             更高  ［13］ 。在巴西，总统博索纳罗对病毒不屑一顾，
               的极端事件。风险共同体边界的刚性不仅是防疫                             不仅在 2020 年 4 月中旬解雇了直言不讳的卫生部
               政策的规定所致，也是共同体成员的风险意识使                             长，自己也继续在大街上跟支持者致意。或许是由
               然。对居民来说，任何外来者都是增加风险的因                             于总统的态度和民众与政府脆弱的信任关系，巴西
               素。边界的刚性或称排他性，是风险共同体的又一                            尽管强制关闭了学校和企业，但仍有许多人无视保
               大特征。                                              持社交距离的命令，以至于在里约热内卢的一些贫
                   人们为共渡难关而抱团，因相互警惕而撕裂，                          民窟，是由黑帮在实施宵禁以遏制病毒的传播                     ［14］ 。
               如果说团结是出于群体受到威胁时产生的“集体生                                国家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另一种态度就
                      ［9］
               存意识” ，那么撕裂就是出于群体内部人人自危时                           是走在公民个人的前面，承担起保护民众生命的责
               产生的自我保护意识。内部，两股力量并存产生张                            任，且人民配合度高。例如大流行之初，在越南和
               力；外部，边界明晰且排他。而这些特征表象的背                            新加坡，人们习惯于服从政府，以有序的方式实现
               后暗藏着两种应对风险的逻辑。                                    了保持社交距离，并在控制病毒传播方面取得了成
                                                                 功。在加拿大，民众对政府信任度较高，人们在大
                四、中国语境下应对传染病风险的国家逻辑
                                                                 多数情况下都会遵守保持社交距离的指示，例如渥
                                与个体逻辑
                                                                 太华市在仅有 2 例确诊病例的时候，整个城市都行
                   不确定性是这场传染病风险的重要特征，其原                          动了起来     ［15］ 。第二种应对态度的典型代表就是中
               因之一就是传染性病毒本身极强的不确定性。冠                             国。尽管病毒持续变异，老年人、免疫力较低和基
               状病毒是 RNA 病毒，比 DNA 病毒具有更高的突变                       础病人群仍然是面临最大风险的群体。在作者调
               率，它们不忠实地复制自己，导致很难精确预测其                            研的SY社区，大多数老年人和家中有婴幼儿的居民
               未来形态。这种病毒的边界不稳定，因此许多生                             表达出对病毒的恐惧，认可国家对脆弱人群的保
               物学家称它们为“云”，因为云的形状是不断变化                            护。鉴于全国脆弱群体数量的庞大和医疗资源的
               的 ［10］ 。新冠状病毒已经在与动物宿主的免疫系统、                       不平衡、不充足，“动态清零”仍然是目前最理想的
               生态群落和人类社会的相互作用中变异多次，至今                            策略。但在具体操作中，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触发的
               科学界关于其对人体器官的损伤和后遗症等没有                             是中国的“网格式反应”，也是“板块式反应”——
               定论。它的出现与传播呈现的是一个涉及整个生                            “全覆盖、一体性、无差别式的战役性反应” ，并
                                                                                                         ［16］
                                     ［11］
               态系统的“多物种故事” ，并且多样、便利而隐匿                           且，为清除病毒带来的不确定性，国家将一切可疑
               的传播渠道让居民害怕它的无孔不入，甚至担心                             因素都控制起来，划定控制的地域和时间范围是基
              “空气中都有病毒”。                                         于科学研判的政治平衡术，国家的逻辑和“网格式
                   更为根本的是，人类逐步迈入风险社会，不确                          反应”必然导致控制的边界只能扩张、不能收缩。
               定性、不稳定性已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今病                            这恰恰与个人的逻辑相矛盾。
               毒以迅雷之势波及全球，将世界拉入“无处幸免状                                （二）个体的逻辑
                  ［12］
               态” ，搅起曾被压抑的社会、经济和政治等多方面                               今天的个人是被现代化生产方式组织进更大、
               问题，更加剧了人类生活世界的不确定性。                               更复杂社会之中的个人，是陌生人社会中原子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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