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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期 总第121期                           南
                                                    南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年4月                      Journal 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 157  ·
                                              Journal
               且从中得到乐趣，这种体验的价值是因人而异的；                            生命尊严也被纳入自然人生命权的范畴，蕴含着伦
               关键权益则使人们更加满意自己的人生，是人们对                            理学内涵，生命权作为物质性人格权，其内容之一
               于“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使得整个人生变得更加美                            便是维护生命尊严，为安宁疗护的医疗自主权提供
               好”的判断所抱持的信念。每个人对于生命结束方                            了依据。其二，《民法典》人格权编专门规定“生命
               式的不同判断，根据的是一生的经历、完整性和关                            权、身体权和健康权”一章，明确提出“自然人的生
               键权益。国家应该鼓励人们尽可能为日后可能的                             命安全和生命尊严受法律保护”，反映了生命权在
               照顾做准备，而人们不曾做准备的话，国家法律应                            人格权中的重要地位，是生命尊严理论在法律上的
               该将决定权交给其家人或亲近的人，以符合当事人                            实现。人格尊严被视为人格权编的首要价值，《民
               的最佳权益。                                            法典》确认了生命尊严是人格尊严的具体体现，生
                  （二）安宁疗护的权利基础                                   命尊严的重要内容和实现便是尊严离世的权利。
                   从人的尊严到生命尊严，体现了安宁疗护的生                          其三，根据《民法典》第 33 条意定监护的内容，完全
               命权内核。人格是自由和尊严的统一体                   ［10］ ，人无法     民事行为能力人可预先确定监护人，该规定从现实
               选择自己的出生，但能选择自己的死亡，善终能让人                           层面为安宁疗护提供了渠道，即意思表示明确的成
               享受生命全周期的尊严。传统学说所承认的生命利                            年人主体通过协议等方式确定监护人，监护人可在
               益有限制的支配，本质上与生命的无价性相悖，由此                           该成年人主体意思表示不明确或不能完全表达自
               发展出生命尊严理论         ［11］ 。维护生命尊严，尤其是维护              己意思时履行医疗决定、医疗同意、医疗措施选择、
               死的尊严，则是人格尊严的终极价值               ［12］ 。安宁疗护重        临终安宁疗护措施等职责            ［14］ 。
               视生命尊严，致力于实现生命权所蕴含的生命尊严                                最后，安宁疗护在医疗卫生与健康法治体系中
               意蕴。                                               有明确坐标。《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医疗卫生与健
                   医疗自主权是安宁疗护的重要权源。一方面，                          康促进法》第 36 条将安宁疗护纳入“全方位全周期
               自我决定是实现生命尊严的重要方式。“一个人                             的医疗卫生服务”，该法被一致认为是医疗基本法，
               意志的内容不得被迫经受另一个人任意欲望的控                             这意味着，未来以医疗卫生法律体系为着力点为安
               制” ，安宁疗护所蕴含的医疗自主权，结合个人的                           宁疗护进行制度安排和体系建设具有正当性。同
                  ［13］
               自由进一步延伸了生命权的意义，以实现生命尊严                            时，该条位于“医疗卫生机构”章节，反映了医疗卫
               为目的可以预先作出医疗指示，同时该医疗指示需                            生机构提供安宁疗护的义务以及安宁疗护的实质，
               要他人尊重和执行。另一方面，知情同意是保障医                            即尊重生命不等同于完全排斥医疗手段，反对对终
               疗自主的法定权利。决定前，患者有权利充分了解                            末期患者采取以治愈为目的的激进治疗，而是以镇
               安宁疗护的内涵、具体操作规范和可能的后果，相                            痛、提高生存质量为主的舒缓医疗，重视患者的医
               应地，提供安宁疗护的主体有说明告知义务。                              疗自主和生命尊严。
                   以安宁疗护的内容为划分方式，其相关权利可
                                                                       三、安宁疗护立法的现实维度考察
               分为获得安宁疗护权和拒绝维生治疗权。前者是
               要求国家作为的积极权利，包括提供实现安宁疗护                                生命尊严的法哲学和法律内容使安宁疗护具
               的制度和物质保障，加强医疗服务等；后者强调权                            备充分的法理基础，然而概括性的法律条款不利于
               利人自由选择并排除国家干预的消极权利。                               患者自主权利的实现，安宁疗护需要从法理走向法
                  （三）安宁疗护的法律依据                                   律，从学理迈向制度。在医疗决策过程中，具体决
                   首先，安宁疗护事业的开展有宪法上的依据。                          定着医疗指示的知情同意规则实际上起到了关键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简称《宪法》）第 45 条规定：                       作用，因此应当分析安宁疗护在知情同意规则下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年老、疾病或者丧失劳动                             适用，同时协调安宁疗护各主体间的权利义务。
               能力的情况下，有从国家和社会获得物质帮助的权                               （一）预先医疗指示在知情同意规则下的适用
               利。国家发展为公民享受这些权利所需要的社会                                 我国的医疗自主权保障采用知情同意规则，参
               保险、社会救济和医疗卫生事业。”同时，《宪法》总                          照《民法典》侵权责任编医疗损害责任章相关规定，
               纲第 21 条明确了“国家发展医疗卫生事业”的义务，                        在医师告知—患者同意的医疗自主决定模式之外，
               患者有权利在终末期享受安宁疗护，包含照护服务                            存在补充同意模式         ［15］ ，即“不能或者不宜向患者说
               和医疗支持。                                            明的”应向患者近亲属说明并取得其明确同意。
                   其次，我国富有人文主义的《民法典》彰显了安                         知情同意规则反映我国医疗家庭主义的现况，预
               宁疗护所追求的生命尊严。其一，《民法典》第 109                         先医疗指示容易与之产生冲突，难以内嵌入其中，
               条规定“自然人的人身自由、人格尊严受法律保                             不利于患者自主权利的实现。就安宁疗护在知情
               护”，积极尊重、保障并完整维护公民的人格尊严，                           同意规则下可能产生的问题，下面将分情况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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