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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2期 总第1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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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34  ·                       Journal 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2022年4月
                                            Journal
             的过程。因此，现阶段中医中“毒”的词性和含义非                           但 toxon 却具备了杀戮的目的性，因此，toxon 就只表
             常丰富，“毒”仍有药物、药物的毒性偏性、病症、病                          达了pharmakon 中“毒”的那层含义。
             因等多重含义       ［18］ 。毒也可从实体的毒和抽象的毒                       实际上，在早期希腊人的语言中，pharmakon 表
             进 行 区 分 ，实 体 的 毒 主 要 指 其 作 为 病 因 时 的 毒            示既具有药（性）又具有毒（性）的物质，当时人们认识
            （物），抽象的毒则是指其作为病机时的毒                   ［14］ 。只有     到，很多事物对人的作用是一种连续谱（spectrum），
             结合具体的语境，才能准确把握其具体含义。                              毒和药并不是两种不同的事物，而是同一种物质，它
                 《辞源》中并没有“中毒”这个词，我国古代中医                        处于能治疗的药物到能致死的毒物的连续区间中。
             学经典著作中也鲜有将病症称为中毒的。“中”泛指                           柏拉图在《法律篇》中描述了两种“毒”（pharmakon），
            “击中或被击中”，也有“遭受，收到”等多种含义，如                          一种根据自然规律通过药物或者饮品对躯体造成
            《词源》中的“中风”的解释就是“中，伤也，为风所                           伤害；另一种通过巫术、诅咒或者妖术等作用于人
                ［11］
             伤” 。中毒和中风都是疾病，从字面意思可以推                            的精神，让受害者确信其身体正在遭受伤害的一种
             测，中毒也可以理解为“为毒所伤”，即“遭受毒的伤                          影响   ［20］ 。当时的医生并没有在概念上将对身体有
             害”。因此，“中毒”的字面意思为“为苦恶有害之物                          帮助的物质和对身体有害的物质完全分开，而柏拉
             所伤”，中毒是在遭受“毒”后所出现的状态或结                            图也没有将毒的含义限制在外在的物质方面。所
             果。然而，中医中的“毒”并不限于外来之物，所以                           以，确定古希腊文献中 pharmakon 对应的现代含义，
             在中医中，如果称某病证是“中毒”，本身会引起矛                           也必须先对其所处的语境进行详细探究。
             盾。中医文献中“毒”多数单独使用，或者与其他病                                古罗马攻克古希腊之后，pharmakon 的含义被
             因或病机的字合用，如毒邪、蛇毒、热毒等。                              古罗马继承，公元 1 世纪时的罗马皇帝尼禄指派施
                 现阶段我国的“中毒”一词是从英文中的 poi⁃                       毒高手洛库斯塔（Locusta）对他的政敌下毒，最后发
             soning、intoxication 等词翻译过来的。然而，中文将                现政敌只是生病了而没有死亡，于是毒打洛库斯塔，
            “中”和“毒”合在一起后，又多了一些含义。从字面                           斥责她只是给了对方药物而不是毒物，尼禄对药物和
             意义看，“中弹”“中的”里的“中”字都隐含了忽然发                         毒物的区别反映了当时人们对二者的鉴别取决于最
             生、迅速发生的含义，以及可能被击中，也可能击不                           终的效果，这也说明当时人们的认识中二者并没有本
             中的机会性，但“遭受”却没有这层意思（英文则不                           质的区别     ［22］ 。Pharmakon 引入拉丁语后，分化成了
             含有这种意思）。如果中毒也包含上述两层意思，                            venenum 和 pharmacias 等多个词，后者的出现较晚。
             那么慢性中毒就是一个矛盾的概念，这也是慢性中                            与 pharmakon 一样，venenum 的含义也非常丰富甚至
             毒这个概念容易在中国学界引起争论的原因之一。                            有些模糊。在拜占庭时期，控诉双方在法庭上使用
                 （二）西医中的毒和中毒的概念演变                              venenum这个词的时候，法官要求必须说明是药物还
                 现阶段英语中常见的含有“毒”的意思的单词                          是毒物。然而，从中世纪后期直至文艺复兴前，vene⁃
             有 poison、venom、toxin、toxicant 等，分别表示广义的           num的含义逐渐演变为有害（至少是无益处）的物质，
             毒（物）、毒液、毒素、化学毒物等。尽管这些单词代                          特别是在文学作品中使用时，它的含义不仅表示有
             表的含义不尽相同，但追溯其词源，主要来源于古                            害，甚至暗示了谋杀或者自杀的含义                ［20］ 。
             希腊词 pharmakon，这个词在古希腊时期的含义非                            文艺复兴时期，随着西方医学界对古希腊文献的
             常丰富，有圣礼、施咒药水、药物、毒药、护身符、香                          翻译增多，特别是16世纪后期，人们经常用venenum
             水、化妆品或麻醉剂等           ［19］ ，经过演变部分分化为上             对 pharmakon进行翻译，使得这两个词含义差别又开
             述的毒物。toxin 通常指的是由有机体细胞代谢而                         始逐渐缩小。在瘟疫肆虐时期，venenum还经常用来
             产生的化学物质（例如海洋毒素、蓖麻毒素等），而                           解释传染病的原因。一般来讲，poison和venom都是
             toxicant 则表示合成的（即制造的）或自然发现的化                      由 venenum 演变而来。poison 一词最初出现在英国
             学品，这些化学品不是由生物体的细胞代谢而产生                            文学中，“poi”这个词根表示能饮用的意思，poison 则
                        ［20］
                                                                                                       ［23］
             的（如砷等） 。但也有学者并不采用上述区分，如                           用来描述一种用致命成分配制的药水（potion） 。而
             大卫·内尔森特等就认为，金属毒物也可以归为环                            venom多表示由动物咬伤时注入人体的毒液，悲剧作
                          ［21］
             境毒素（toxin） 。因此，其区分并不是绝对的。实                        家阿西乌斯和塞维利亚大主教伊西多尔将其解释为，
             际上，这两个词都来自古希腊词汇中的 toxon。“tox⁃                     蛇等动物咬伤后毒液通过静脉（veins）驱赶人的灵
             on”的原意是“弓”，与毒并不相关，它的毒的含义来                         魂。尽管这两个词暗含了毒进入人体的方式不同，但
             自“toxikon pharmakon”（在箭上涂抹毒药），“toxikon            现代毒理学中也经常将其换用              ［24］ 。
             pharmakon”在演变过程中简化掉了“pharmakon”，只                      英语中表示中毒的常见术语有 poisoning、intox⁃
             保留了“toxikon” 。由于在箭上涂抹毒药的目的                        ication，一些学者认为这两个词是同义的，另一些人
                            ［22］
             就是杀戮，因此，尽管 pharmakon 的意思比较广泛，                     则认为应将 intoxication 限定为过量使用药物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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